寒语山

［棋昱］天算（一）

送给 @星期六不天晴 

一篇平衡《长生果》乡土气息的时尚文学。

神算子×昱言家

（一）

“靠！”

龚子棋把键盘一推：“这谁啊这是，又抢老子生意！”他气呼呼地灌下半瓶甜牛奶，恶狠狠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ID——“全场唯一真预言家”。

一个月了。

整整一个月了。

自从这个ID出现之后，他龚半仙的单子少了近一半，这是从未有过的严峻考验。神算子龚子棋在上海滩横空出世后，所有混日子的风水师和算命先生都被他的战绩一一拿下，他迅速占领了市场的大头，还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抗衡。这个“真预言家”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，颇有他当年的神韵，在风水这个大领域混得风生水起，猛烈冲击着龚半仙的地位。

龚半仙盼着能遇到强劲的对手已经很长时间了，但真的出现这么个人，他一点也不高兴。原因无他，就在于这人本身，这人压根不是搞风水的啊！

“全场唯一真预言家”，人如其名，是个预言家。

这人一点风水知识都不明白，不实地去看，啥运算过程也没有，全靠瞎蒙。

问题是他每回都能蒙准，这让龚半仙疑惑中带着一丝气愤。大家从小吃那么多苦，被风水八卦算筹弄得头昏脑胀，整天和老天爷打擦边球算别人的命运，还要操心自己别泄露天机遭什么报应。凭啥这个“预言家”靠运气就挣钱啊。

其实靠运气挣钱不是不行，但的确气人。

尤其是龚子棋这种凭着真才实学和良心挣钱的，对他而言，靠运气算命看风水就约等于骗子。

偏偏这个骗子还备受推崇。

一个月以来，“全场唯一真预言家”这个ID横空出世，在圈子声名鹊起，但只在网络上出现，从没客户见过真人。龚子棋甚至想过找个人当托把这个“预言家”约出来，大家公平公正地比试一场，好让这个骗子心服口服。谁知道对方回复了一句——“在线解决，在线收钱。本人长得过于好看且卖艺不卖身，因此不接线下服务。”

气得龚子棋七窍生烟。

今天，就在刚才，他有位替妈妈聘请顾问的老客户告诉龚半仙一个沉痛的消息。这位老客户的母亲、他敬爱的张阿姨，最近转投了这位预言家，宁愿赔付他这边的违约金也要调转风向和预言家聊天。哪怕她连预言家长啥样都不知道。

骆驼死了。

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塌下来了。

龚子棋无法接受，这不是骗子是什么？我业务能力这么强，“预言家”网上跟你妈妈说几句话就能让你们决定不再聘请我，这显然是上当受骗了好不好！再说了，我长这么帅，多讨老人喜欢啊！

老客户欲言又止，犹豫了一下才磕磕绊绊地告诉龚大仙。他母亲说龚半仙“长得太凶了”，而那个预言家“看网上说话的语气就是个好相处的人”，因此才决定高价赔钱和他解除聘用关系的。

龚子棋看着聊天记录和转来的钱沉默了许久，然后气愤地摔了键盘，甜牛奶都没有挽回他的心。他决定了，一定要把这个骗子揪出来，推掉所有邀约，不惜一切代价！抢我生意就算了，还导致我的客户人身攻击我，是可忍孰不可忍！

长得凶就不配拥有客户？我倒要看看你个卖艺不卖身的自恋狂长得多好看！

快开学了，小金库又进账一笔。

蔡程昱合上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。来到新城市已经一个月了，他充分地适应了上海这边的环境。感觉不论是上学还是工作，都很适合他。这个公寓的环境很好，一层就两户，房间够大，楼下吃饭也方便。房租虽不便宜，但还算合理，和生活质量相比是很值的。

小蔡同学扑在软乎乎的被子上，心里喜滋滋，今天又拿下一个客户，嘿嘿。这就是过人的实力！他握紧小拳头，愉快得很。

其实蔡程昱并不缺钱，从他发现自己说话神准之后，他就学会了用这种能力挣钱。不过话又说回来，不缺钱，但谁也不会拒绝钱啊。现在多攒点钱，就算给家里一大半，上学的花销也绰绰有余。多好，可以趁着年轻做点想做的事情，以后老了也能早点退休……

他正埋在被子里陷入无尽的畅想，逐渐露出傻笑。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了新的消息。

“难道现在还有新客户出现？”

蔡程昱自言自语打开手机，看清了那个ID却猛地坐起身来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
“上海滩神算子一哥”？！

怎么会是他啊？蔡程昱百思不得其解。这个ID在圈子里声名显赫，是实打实的“一哥”，可这位一哥从来不理会和他有关系的帖子，似乎要跟他划清界限，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。“一哥”的死忠追随者聊起“全场唯一真预言家”都非常不屑的样子，多半“一哥”对自己也是这个态度。今天怎么会突然回复他的帖子？

这人让盗号了吧。

蔡程昱点开了回复。

上海滩神算子一哥：我的名气威震整个上海城，玄学这东西你根本一点也不懂；我从来不想把话说太重，但你现在必须马上给我收声。

“哈？”

蔡程昱盯着手机发愣，真被盗号了？这人说啥呢？他想了想，开始噼里啪啦打字。

龚子棋揉着小萨摩耶的脑袋，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。

小萨摩很乖，它刚到家不久，还是个耳朵都没立起来的小女孩。如今它正满眼好奇地看着龚子棋，还对着他用脑袋学拨浪鼓，看得龚子棋眼前晕乎乎的。龚子棋捧住它脑袋让它别晃，被小萨摩严正抗议。他只好握着它的小爪子准备先和它处好关系，还没等到狗和他亲近玩耍，却等来了手机特别关注的提示。

“预言家”回复了！

龚半仙一下从地毯上弹起来去摸手机，斗志昂扬地准备和“预言家”battle，结果却拿着手机呆在原地。

全场唯一真预言家：你这上下联字数不一样啊！对了，你咋和我说话了，反常啊。盗号的？

龚子棋面无表情，感觉自己一拳打进棉花。

这什么东西，这人真傻还是假傻，回的什么玩意儿？！我预想中的battle呢？

一声轻响，他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。小萨摩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，呜了一声就往旁边跑，龚子棋怕小狗受惊吓，连忙追去哄它。谁知道忙中生乱，不小心把桌子碰了一下，磕得他小腿生疼，桌子边搁着的一个小花瓶顺势而倒——在桌脚地上碎了个干净。

小萨摩听见这一声更加害怕，迅速跑到自己的小窝里藏了起来，独留龚子棋在桌边揉着腿唉声叹气。

这小花瓶原本是给一个客户预备的，好不容易找到个各方面都合适的物件，明天下午就要送去客户家里了。就想拿出来检查那么一下，也在桌上放了那么一会，谁能想到！

造孽啊。

如果不是追狗就不会碰到桌子，如果不是手机掉了狗就不会跑，可是狗还小又不懂事，被吓到当然会跑，当然不可能怪狗。如果不是“全场唯一真预言家”给他回了个那，他也不至于弄掉手机。说到底就是预言家的错。

龚子棋咬牙切齿。符合那种条件的花瓶如此难搞，明天就要交付给客户，现在碎了，去哪再搞一个！气死我了，导致我被客户人身攻击还不算，竟然影响到我拯救苍生？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，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！要是敢让我见到你，我就……

“叮咚——”

是门铃。

“有人在家吗？”

门外有人冲里面喊。龚子棋仔细听了听，这声音好像是住对门的蔡程昱。

“在。来了。”他从沙发扶手上下来，应了一声，踢拉着拖鞋去开门。

蔡程昱这个邻居搬来有一段时间了。龚子棋和他打过几次交道，觉得人还挺不错的。性格开朗，又喜欢小动物，有时候楼下碰见还会陪他的多多玩耍。两人之前聊过天，年纪相仿，还是要同年入学的新生，又发现住在对面，算是挺有缘的。不过最近多多没在这边，他接小萨摩回来之后遛狗没怎么碰上他，也有几天没见过面，不知道今天过来有什么事。

龚子棋一开门，正看见满脸担忧的蔡程昱站在门前。

“你没事吧？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打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龚子棋把他让进门：“我不小心把花瓶弄掉了。”

“哦，吓我一跳。大晚上的，以为你怎么了。”蔡程昱瞧了瞧他：“你穿人字拖咋收拾啊，需要我帮忙吗？你去穿个袜子啥的。”

“应该不用吧。”

“马上一开学就要军训了，万一把脚扎了多不好。”蔡程昱忧心忡忡。

说罢，蔡程昱顿了顿，立马“呸呸呸”几声：“哎呀，我说错话了。”

龚子棋拿着笤帚往碎花瓶那走，看蔡程昱神叨叨的觉得特有意思。他忍不住想笑，没想到笤帚上面连接的地方松了，套环还在他手里，底下的杆却掉下去直往玻璃上砸。

几块碎玻璃溅了起来！龚子棋连忙躲开，幸亏他躲得快。

蔡程昱在一边目瞪口呆，闭紧了自己的嘴。刚才真是脱口而出的，他没想那么多，这也太巧了。

龚子棋躲过碎花瓶死不瞑目的报复，伸手捡起笤帚杆搁在一边，假装若如其事的样子往卧室走。

“你先坐，我去穿个袜子。”

［未完待续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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